德國制造業歷來是我國制造業學習的榜樣和參照的方向。自2015年德國發布“工業4.0”以來，我國再次掀起了學習德國的空前熱潮。加上近年來政府鼓勵大眾創新，支持發展新興產業，我國企業主動或被動地打造著各自的創新研發體系，或多或少地在技術創新上投入資金。然而，眾多的傳統中小企業受制于各種資源條件所限，不可能有大量資源投入到研發中去，自身科研能力普遍不足，對于如何創新顯得十分困惑，這是我國制造業普遍面臨的一種困境，如何將“中國制造”發展成“中國質造”，或者“中國創造”？

根據德國弗勞恩霍夫協會對德國中低技術產業最近10年研究成果的系統性調研和分析，挖掘到占德國制造業半壁江山的非研發企業和非研發密集型企業的生存之道，獲得了驚人的結論：非研發密集型企業貢獻了相當大比重的工業增加值，解決了大量的勞動力就業問題。同為經濟體系中的創新主力，漸進務實的混合創新及微創新也是推動德國工業進步、贏得市場地位的制勝法寶，也是被證實有效可行的非研發密集型企業創新之道，讓我們重新認識和理解產業創新，并真正認識到中低技術企業一直以來在經濟穩定性上的突出貢獻。

 

 

數據來源：2012 年德國制造業調查

但是，上述結果揭示了非研發密集型企業的一些特性。例如，在產品及技術工藝創新方面，這些企業更多的是只依賴內部創新來源，或只依賴外部創新來源。

為了進一步闡明這個概念，圖2 展示了創新驅動力不同類型的內部和外部來源。受訪企業稱，不管是哪個創新領域，至少有一次從這些來源中獲得創新驅動力。

 

 

圖2 創新驅動力的所有不同來源（數據來源：2012 年德國制造業調查。）

 

 

非研發企業和研發密集度低的企業與其他企業之間，在創新驅動力來源方面存在更顯著的差異，這些來源包括從“內部研發/ 工程”“客戶服務”“供應商”到“外部研究機構”。隨著企業研發密集度的提高，“內部研發/ 工程”方面的創新來源僅略微增加。相反，最具決定性的因素似乎是“有沒有內部研發”。但有趣的是，超過40% 的非研發企業將工程（不等于研發）看作是創新驅動力的一個重要來源，這表明創新驅動力并不一定僅僅局限于研發活動。另外，從總體來看，內部研發不是創新驅動力的唯一來源。因此，來自生產部門、首席執行官/ 工廠管理層、客戶及用戶的創新驅動力對于企業來說是同等重要，甚至更為重要。首席執行官/ 工廠管理層的比例很高，這表明很多企業的創新是自上而下的，通?？抗芾韺拥膸讉€人來推動，而不是廣泛地存在于整個企業中。

這些初步的發現和解釋表明，創新驅動力的不同來源是否重要，很可能與創新的不同類型有關。因此，下面通過把驅動力的各個來源與某些類型的創新聯系起來，詳細說明這個關系。

 

 

 

* 表示統計上基于Kruskal-Wallis 測試的顯著性水平﹤ 0.05 。

 

圖3 產品創新的驅動力來源（數據來源：2012 年德國制造業調查）

 

產品創新 產品創新領域的具體發現（圖3）證實了前面的假設：與研發密集型企業不同，非研發企業和非研發密集型企業更常從內部來源和外部來源獲得產品創新的驅動力。這個差異在統計上非常顯著。另外，對于研發密集型企業、非研發企業和非研發密集型企業來說，內部工程（非研發企業）、內部研發（非研發密集型企業）、工廠管理、客戶和用戶都是創新驅動力的最重要來源。

這些發現在某種程度上證明了開放式創新的隱含假設，即“越開放越好”。如果企業是第一次將這個市場創新推向市場，并因此顯得新穎性更高，這個趨勢就會變得更突出。在這種情況下，只依賴內部創新驅動力（最有可能來自企業自身研發部門）的研發密集型企業成為成功市場創新者的可能性（接近60%），通常比只依賴外部創新驅動力（約30%）或同時依賴內部和外部創新驅動力的研發密集型企業（30%～50%）的可能性更高。很顯然，在市場新穎性越來越重要的情況下，開放式創新過程可能會增加企業重要知識流失的風險，或增加新產品推向市場的時間。然而，對于非研發企業和非研發密集型企業來說，在市場創新方面出現了一種新動態。在這些企業中，同時依賴內部和外部創新驅動力的企業成為市場創新者的比例（約7%～10%），比只依賴內部或只依賴外部創新驅動力的企業高。

 

服務創新 與有形的產品創新相比，企業很少依賴來自內部研發或內部工程的驅動力，以獲得與產品相關的服務創新，即使研發密集型企業經常聲稱這些來源十分重要（10%～12%），如圖4所示。這種結果可能歸因于新產品和相關服務的同時開發，因為新產品可能是根據客戶的最新要求來設計制造，如整合傳感器來實現在線監控。

圖4 服務創新的驅動力來源

 

一般而言，服務創新驅動力最重要的來源是客戶服務、管理、客戶及用戶。因此，所有企業，不管研發密集度是高是低，在上述所有來源（除了客戶服務）的統計上都沒有顯著差異（更多內容請閱讀原文）。

 

技術工藝創新 對技術工藝創新驅動力的分析拓寬了視角，如圖5所示。該分析表明企業在技術工藝創新方面依賴多種內部和外部知識來源。不出所料，對大多數企業來說，生產是最重要的驅動力來源，后面緊跟的是管理層、供應商、內部研發/ 工程和研發會/ 商品交易會。

圖5  技術工藝創新的驅動力來源

 

不同研發密集度水平的企業間呈現多個差異。第一，非研發企業和非研發密集型企業在技術工藝創新方面通常更依賴來自供應商和管理層的驅動力，因為這些企業通常是小規模、家庭管理式企業，它們的首席執行官通常都有很強的技術或工程背景及專業知識。第二，在競爭戰略上，它們通常在市場里把自己定位為技術工藝專家。這個戰略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它們有能力運用其高超工藝，在速度、質量和復雜度方面做得比競爭對手更好，并且具有處理新材料和功能接口的能力。要執行這個競爭戰略，這些工藝專家就要非常依賴其制造設備供應商的質量和可信性，這通常反映在它們與設備供應商和提供者的緊密聯系上。第三，在實施新技術工藝方面，這個平衡內部和外部創新驅動力來源的戰略是最有潛力的。但在過去三年里，同時利用內外部來源的企業與只利用內部來源的企業，兩者成為技術工藝創新者的比例差別甚微。

 

組織創新 組織創新驅動力來源的研究表明，組織創新驅動力通常是從企業內部獲得，尤其是從管理層獲得，如圖6所示。這個結果對所有企業都成立，同時還證實了過去的研究發現。另外，組織變革通常依賴非正式的、實用的、無法輕易從一家企業遷移到另一家企業的知識。因此，雖然通常對研發密集型企業來講，外部來源被認為是組織創新驅動力的重要來源，但外部來源仍需要作出改變以適應組織的環境和特定需求。令人驚訝的是，大多數企業無法單憑自身能力去調整和實施組織解決方案。